風のごとし、雲のごとし

打小就喜歡"朋友"這個角色，許多時候，"朋友"在我生命中的角色遠比家人更親更重要。多年前便預見陪我走到人生盡頭的不是朋友就是不相識的第三人，扯遠了，我想說的是，現在，我很怕某些人對我提"朋友"這個詞，不但怕，而且極厭惡。


稍加觀察便不難發現，許多人對於朋友的定義相當淺薄且頗具心機。前者倒也罷，像是無意間沾到的灰塵，拍掉洗淨後便雲淡風清，船過水無痕，傷不了你什麼。後者則不然，好似一不留意伸手摸著別人抹在牆邊或椅角上的鼻涕，即便擦乾洗淨消毒十次依然噁心難耐。幾天後仍會時不時想起，每想起一次便又作嘔一回，相當惱人。

對於後頭這種機會主義者，「朋友」這個詞，是很好用的護身符，沒事就拿著「因為當你是朋友…」、「看在朋友一場…」、「我們是朋友，難道你不該...」這類鬼話行招搖撞騙之實，以遂一己之私。正因為「朋友」這個詞擋著，若對其要求翻臉，便很容易招至「不顧朋友道義」、「小心眼」甚至「忘恩負義」之類的罵名。這類仗著「朋友」之名光明正大地行詐騙陷害之實的例子不勝枚舉。我極端厭惡此類別有心機的人，借用羅蘭夫人對自由的描述來形容這些討厭鬼：「朋友、朋友，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」。

我認識的人中，有一種人很喜歡自認為是別人的「朋友」，而且有這種傾向的人還不少。這些人會自動地認為你和他看法一樣，並展現出工作上從未有過的自動自發精神將某些義務加諸於你身上。這種現象在同事身上很常見，幾次單純的巧合後，你常常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某人的朋友，又莫名其妙地要常和某人坐一起吃飯。當你覺得自由受侵犯，不願繼續被騷擾，擺出準備劃清界線的態勢時，這些奇怪的傢伙又覺得他們「很受傷」。我總搞不懂，為何這些人可以自以為是地跨越雷池侵犯別人的私領域？公司是我出賣生命幫老闆賺錢以換取微薄生活費的地方，我出現在公司是為了上班而不是為了交友，搞不清這些人腦袋中裝些什麼。

「朋友」的認定，人人心中一把尺，標準各不同，個人認為至少應是雙方彼此認定方得成立，不應是單方面說說即生效，否則每個人都可以說郭台銘或比爾蓋茲是他朋友。也有許多人誤以為興趣相合常聚在一走便是朋友，殊不知其實只是群臭味相投的烏合之眾，而且往往互相牽絆干涉他人自由而不自知。記得補習班中有些人愛組讀書會，一開始還好，不知何時開始就變為美食分享會，再來就成為批判大會(批判不認同他們的一方)，最後又變調成一起出遊約會，三不五時下課後還唱個KTV調劑讀書的"疲倦"，其中要是有幾個腦袋清醒的，想保持點距離，還會被冠上「叛徒」之名，唸上好一陣子，總而言之就是一群沒"浪費"多少時間在書本上的玩耍團體。

我的朋友很少，十隻指頭綽綽有餘。相識的時間大多在十年以上，有些已近二十年。倒不是因為認識的時間長而界定他們是朋友，而是他們都有讓我折服之處，並且肯賞臉和我相交至今。誠如莎士比亞曾說：「友不貴多，得一人可勝百人；友不論久，得一日可喻千古」。回想起來，這麼長的年歲中，我的朋友們真的很少麻煩對方什麼，也很少要對方付出或配合什麼，大多是分享些心得及發發牢騷。即便互相送點東心聊表心意，也都是出於自願。我總覺得人生旅途中，能有這幾位友人相伴，已是奢求。

回首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，年紀較輕時在「朋友」這條路上犯過不少錯，幾番反省後慢慢調整自己的態度。現在「士為知己者死」那種轟轟烈烈的情操早已消逝，近年認識的朋友大多是能分享彼此人生經驗，懂得尊重並能愉快閒聊的人。西哲伏爾泰曾說：「我不認同你的言論，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」，這是他尊重民主精神的態度，也是我目前的交朋友態度。對一個人，若無法做到如此尊重彼此及道義捍衛，請不要自認為你是人家的朋友。

ps.

1.別誤會太多，捍衛，當然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地「挺」到底，不法之情事，請自行承擔責任去

2.我沒影射什麼，只是發發牢騷，別想太多